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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田野调查】昌镇横岭路长峪城城堡探究(一)

发布时间:2021-12-29
作者:国家文物局


图1 长峪城平面布局卫星示意图


对热衷于京郊游的人来说,长峪城村并不陌生,这里因为地处昌平区和河北怀来县交界的群山峻岭中,植被茂密,空气新鲜,除了每到春季,十里花香,桃花、杏花、海棠花相继开放,漫山遍野,甚是美丽以外,还可品尝特色农家猪蹄宴,外加欣赏一曲传唱了几百年的“老梆子”。但要说起长峪城村最具特色的还要属村内的明代长城城堡(图1)

距离21世纪10年代国家文物局组织的长城资源调查工作已十年有余(图2、图3),前几年为了昌平区长城文化带建设工作也曾在长峪城调研。2020年,为了进一步核实昌平区境内长城资源的情况,昌平区再次启动了长城资源现状调查与历史研究的专项课题。借着课题我们再一次来到这个被称作是昌平“小西藏”的长峪城村,对村中的长峪城城堡开展了调查研究工作。

图2 长峪城新旧城堡之间向东看旧城堡墙(2009年摄)

图3 长峪城内的巷道(2009年摄)





01 长峪城概况


长峪城分旧城(北)与新城(南)两个城堡,旧城在北,新城在南,两城堡相距约250米。

《西关志》(明代嘉靖年间编纂,早于《四镇三关志》20-30年,所记录的西关即指京师迤西而南的居庸关、紫荆关、倒马关、故关)记载:长峪城(旧城)“正德十五年(1520年)创立。堡城一座,东西跨山。其城上盘两山,下据两山之冲,为堡城。高一丈八尺,周围三百五十四丈。城门二座,水门二孔,敌台二座,角楼一座,城铺十间,边城四道,护城墩六座”。长峪城的新城建设年代还待考证,有资料说新城建于万历元年(1573年),但撰写于万历二至四年(1574年-1576年)的《四镇三关志》中并未提到长峪新城。长峪城(旧城)为跨山城堡,不规则平面,堡墙顺着东面和西面山体而上,建筑布置在两山之间沟谷略高处,老峪沟由北向南,沿东山脚下穿城而过,设有南北两城门(图4)

图4 西向东看长峪城(旧城)及东山的城墙(2020年摄)


长峪城新城近似正方形,地势较旧城平坦,仅开有东门,且有瓮城(图5)。今日,长峪城的旧城与新城均有石砌城墙留存,城门处则用城砖砌筑,只是六座护城墩目前只找到三座,在长城资源调查时命名为烽火台。

图5 由北向南看长峪城(新城)(2020年摄)





02 形胜与布局


经常看到有介绍写长峪城(昌平)、白羊城(昌平)和镇边城(怀来),三城互为犄角,为北京西北整体防线的评论。在地图上标示一下,确实这三个城呈三角形分布。但其实也可以看到长峪城与镇边城、横岭城(怀来)也呈三角形分布,而且距离更近,那么这四个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引起了我们的好奇(图6)。于是在翻阅文献之后,我们了解到:长峪城,以及白羊城、镇边城、横岭城都是京师以北,居庸关以西的重要隘口及城堡。


图6 长峪城与白羊城、镇边城、横岭城位置示意图

(长峪城所处沟谷称老峪沟,城堡向北,沿老峪沟约7公里可达明代高楼长城,向西约10公里是横岭城,向西南10多公里是镇边城,向东南到与平原交界的白羊城约15公里。)


(1)长峪城和白羊城在不同时期属于不同军事防区。根据《西关志》(明嘉靖1522-1566年)记载,当时居庸关所辖隘口中,西路隘口有白羊口隘口、长峪城隘口和横岭隘口,长峪城隘口十六处(图7),可以看到有里口栢峪口、大水峪口、小水峪口、石涧口、水涧口,外口立石口等;而在《四镇三关志》(万历二至四年1574-1576年)中,横岭路与居庸路均属昌镇,横岭路下辖有白羊口下、长峪城下、横岭城下和镇边城下。根据《四镇三关志》“居庸西有白羊诸口,庚戌大虏入犯半自此归”的记载可以推测,嘉靖二十九年(1550年)的庚戌之变促使明朝在该区域进行了军事部署调整,将白羊城以西的隘口归入了横岭路管辖,从而加强了北京西北部的军事防御强度。

图7 长峪城与其他关堡的位置关系(引自《西关志》)

(2)长峪城修建目的是为加强白羊口的防御能力。白羊口在元代即是居庸关以西的重要关隘,景泰元年(1450年)在旧城基础重建,向西拓城跨山;横岭城于弘治十八年建北城(1505年)正德八年(1513年)添修南城;长峪城与边城均为正德十五年建(1520年)。这四个城中,白羊城修建年代最早,并有扩建,可见其地理位置的紧要。横岭城与镇边城处在同一条沟谷内,其修建时间早于镇边城,横岭城在北,镇边城在南。长峪城与镇边城同年修建。参考横岭城在正德八年的扩建,以及《西关志》记载:“差都御使李瓒经略东西关隘,添筑墩堡,深以横岭最为要害,虏骑易乘。又相度本岭东二十五里筑长峪城,南区二十里筑镇边城,以辅横岭把截。”可知,长峪城与镇边城均是为了加强横岭口的守卫,而横岭城、镇边城、长峪城又同是为加强白羊口对外一侧的防御。这是因为白羊口处在山地与平原交接地带,又距离京师和皇陵最近,一旦失守便“无险可守”。这四座城池相互形成的犄角的势态,构成了居庸关以西的防线,以防御由横岭口方向侵入的外敌。据记载明嘉靖二十九年(1550年)的“庚戌之变”,外敌一部分就是由横岭口、白羊口攻入,撤退时又由镇边城、横岭城返回,并重创追击的明军的。

(3)依险制塞,跨山建城。根据《西关志》记载白羊城:“上跨南北两山,下当两山之冲,城高二丈五尺,周围七百六十一丈五尺”(图8)。长峪城:“东西跨山,其城上盘两山,下据两山之冲,为堡城,高一丈八尺,周围三百五十四丈”(图9)。横岭城:“东西跨山,南北当两山之冲。长五百二十丈”(图10)。镇边城:“东西跨山,高厚不等,而下据东口之冲。堡城高一丈八尺,周围六百八十一丈”,可以知道这四处城堡都是跨山建城,大致是在南北走向的沟谷选择较窄处,当两山之冲建城。其中长峪城的规模要小于其它三城,这或许也是长峪城扩建新城,用于驻兵的原因。由于跨山而建的城池极易受水患影响,因此各城都设有水门。四个城堡中,镇边城处于沟谷的较宽地带,因为洪水冲毁,在万历年间建新城。



图8 白羊城城墙范围示意图

图9 长峪城城墙范围示意图

图10 横岭城城墙范围示意图


昌平区现存的三座重要的城堡长峪城、白羊城和南口城,从历史的关联程度看,长峪城、白羊城与镇边城和横岭城关联度更高,南口城与居庸关城、上关城、八达岭关城的关系更为紧密,这与区域的自然地貌有很大的关系。如果在后续长城文化带的展示与阐释中,能够将这几个城堡放在一起对比,可能更有趣和易懂,也能更好的让公众理解长城军事防御思想和防御单元构成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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